陨石 "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，因为先前的...

黎簇忘不了．
他和吴邪在月光下的沙漠里聊天，聊盘口的大小事宜，聊他倒过的斗，聊他的计划，但更多是漫漫散散的天地，扯东扯西．那会儿吴邪是个疯子，是个绑架犯，眼睛里却闪着光．他从不提起他曾经的伙伴，黎簇好奇，却也不想猜．月光下的海子粼粼的，映在吴邪身上，水花一点一点游过他的腰腹．奇怪的是他身子很白，腰窄窄的，但有肌肉．手臂上纵横的伤疤有几条？黎簇没数．吴邪却告诉他了．于是他想：我未来也会成为那上面的一道吗？
现在黎簇眼睛里是吴邪的脖子．吴邪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疤，缝合线早已拆除，针脚模糊了．窗外是黑天，风呼呼地拍在窗子上．黑暗中吴邪的脖子像一块白瓷，那道疤在他眼里扭曲了，一条蛇盘在吴邪颈子里．他用手抚摸吴邪的手臂，柔软的，肌肉已经给养回去了．他按到那一片疤上，凹凸的，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触感．猛地，他背上痛起来，那片海子蛰着他的伤，细细密密，火灼一样的烫．吴邪像蛇，咬伤人，只毒他一个．黎簇想，我在吴邪的脖子上，我感受着他动脉的跳动，感受着他冷酷的、滚烫的血液．吴邪的脖子真漂亮，像校庆时跳舞的女生，纤细白腻，一只手就能扼住一样．窗外瞬间有闪电撕开黑暗，电光火石，他看清吴邪的脸．眼角圆润，鼻尖也圆圆的，脸颊有些清瘦，瞳眸的光柔软而冰冷，满脸的江南烟雨气，不是九天之下的坚冰，是冬末春初的西湖水．黎簇打了个颤，吴邪躺在床上，问他：怎么了？嫌冷？
黎簇没说话，轰轰的雷声响起，雨点噼里啪啦地摔在窗户上，乌云沉沉地翻涌．他低头，感受到吴邪的、和吴邪不太相称的柔软嘴唇．黎簇含住他一截舌头．吴邪很舒服的样子，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柔腻的舌面去舔他的舌头．
黎簇嘴唇有点干，扎扎的，因为动作太大开裂了一点，血珠融化在吻里．在沙海时他和吴邪都经常这样，漫天是白沙，发丝和皮肤里嵌着的，嘴唇干涸开裂，血珠渗出来，吴邪还在抽烟．篝火噼啪作响，碎片和火星偶尔窜出火堆，又落回火里，黑灰的余烬．黎簇焦急地等待一场雨，或是下一片海子的到来．沙子迷了他的眼睛，他看不太清，只觉吴邪懒散地躺在沙子上扔给他一副护目镜．
这时，他和吴邪接吻时，才意识到：吴邪一直不属于这里．吴邪是江南人，那十年于他而言是一个承诺，兑现了，就再也不会拾起．可对于黎簇而言，那一切是一个令他不愿清醒的幻境，痛、苦、累、恨，可又是爱．吴邪留下了一身伤病后走得干干净净，可吴邪把他忘在了计划里，他走不出来了．只有他走不出来．黎簇发了狂地吻他，亲完后又埋到他的颈窝，咬了一口．吴邪感到细小而尖锐的疼痛，没有阻止．黎簇很清楚，这个牙印很快就会消失，甚至连吻痕留的时间都不如．吴邪感觉到黎簇湿热的呼吸，滚烫的液体滴在他颈子里．
风呼呼地吹，雨已经停了．
-END-
-2020.12.25．BY陨石-